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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飞鸟之痕

十六、飞鸟之痕

出了大楼,银为莹打开车窗。

“请进,我尊贵的王后。”银站在车门边微微鞠躬。

“谢谢,我虔诚的骑士。”莹偷偷笑了笑,然后朝弯腰的男生挥挥手,“快开车啦,我们不是还要去寻找下一个电池么?”

“遵命,王后大人。”银动作优雅地为莹关上车窗,然后向驾驶座走去。

“对了……”汽车驶入冷清的街道后,莹偏过头,对正在专心致志看着前方路况的银说道,“我们能在这座城市多停留一会儿吗?”

“嗯?”

“银也要打工吧……毕竟银行卡里的钱不多了……”莹微微低下头,不过几秒又坚定地把头抬起,“这几天就由我来为银寻找电池吧!”

“哎?”银惊讶得差点把方向盘扔了,“莹?就靠你一个人?”

“不是不是,别忘了这座城市还有很多我们的同族存在呢!”莹自信地说道,“别小看精灵了,我们也能打听到许多人类都不知道的内幕呢!”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啦,在我给银打听电池的同时,说不定也能打听到一些关于父母的消息的!”莹说着,嘴角微微扬起,“当初村子里也有不少人生活在这座城市,我想去见一见他们。”

对了,莹一开始走出森林只是为了寻找父母的线索而已,不是专门来陪自己的——“我怎么给忘了?”银苦笑着用左手摸了摸脑袋,“我知道了,但是莹你一个人行吗?要不我帮你……”

“喂喂,你又小看精灵!”莹用鄙视的目光看着银,“如果遇见坏人了,我的小树种子可不会放过他们呢!再说了银你也被我救了很多次了!是……很多次!”说完,莹又假装恼怒地哼了一声,脸蛋微微泛红。

“好吧好吧,我认输。”银可怜巴巴地说道,“王后大人保重……”

“切……”精灵少女不满地撅起了嘴,“我才不要你的关心呢!”

“那等下就不用买衣服咯?”

“啊啊!不行不行,你之前答应我的!”莹的脸变得更红了,“我要好看的新衣服!银你这个骗子不许耍赖!”

“你都说了我是骗子了,骗子不耍赖还是骗子么?” 银偷笑道。

“你……”莹睁大了绿色的眼眸,然后身体瞬间软了下来,“银你这个笨蛋。”

“这不应该是我的台词么?”银笑着,“好啦,我们现在就去商场,为了保持联系至少要给你买部手机吧。”

“嗯……”莹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然后埋下头继续看屏幕里正放送的动漫。

6月9日

银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很快找到了工作,天刚亮就迫不及待地出发了。莹醒来已经是早上9点了,她把小树种子放在身边,换上一身很漂亮的米黄色连帽衫、打上遮阳伞往街道上走去。

经过世纪大厦门口,莹忍不住向大门多看了几眼,保安一下子注意到了她,视线几乎牢牢地贴在她的脸上。见到这一切的莹马上快步走开了。

来到大厦后面的一处狭小的街道,莹倚靠在一棵茂密的大树上静静的等待。很快,一辆普通的核动力汽车就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开车的是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他戴着墨镜,嘴角始终浮动着一丝奇怪的笑容。

“那个……这些电池我用完了。”莹从随身携带的木箱子里拿出一大堆废旧的电池交给了男人,男人点点头,又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同样废旧的电池放在了莹的手上,慎重地说道,“这些电池应该还可以充能一次,千万不要过量,否则有可能会爆炸,用完了再到我这里来换吧。”

“嗯,我知道了。”莹小心翼翼地把废旧电池放进口袋里,朝男人露出了感激的微笑。

这样的话我已经重复了三遍了,你难道不觉得烦吗?男人在心里想道,但却没有说出口。

莹转身要走,背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对了,最近没有感觉到累吗?”

“那个……是有一点。”莹的表情略微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开心地笑了,“没关系的,只要银能好好活着,这点疲惫算什么呢?”

“嗯,真是个令人赞叹的好女孩。”男人赞许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说,“可惜了,不过这样就可以让他真正的体会到了……”

“电量耗完再打电话给我。”男人说完便一踩油门,和小汽车一起消失了。

接下来该去找找同族的人,说不定能打听到父母的线索呢……莹用手指支住下巴想了一会儿,然后快步向一栋公寓的方向走去。

夜晚8点,银回到藤蔓构筑的屋子里。莹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她的脸看起来十分的疲惫,眼皮也半睁半闭着。

“莹,今天也这么累吗?”银给莹倒了一杯热水,“找到父母的线索了么?”

“没有……”莹微弱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打听到。”

看见莹虚弱的样子,银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明天还是好好休息吧,以后就由我来……”

“我没事的!”莹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勉强的微笑,“银你那么辛苦,我也要努力才行……再说你也太小看我了。”

“不行……”银低下头,任由眼睛被黑色的刘海遮住,“不行的,莹,你的身体素质完全不能和人类相比,以后必须由我来……”

“银你这个笨蛋!”莹突然把脸转过去,几滴晶莹的泪珠一下子从眼角处飞了出来。

“哎?我……”看到眼前的场景,银一时间手足无措了起来,“我到底……”

“我们都说好了,以后不许再提这个事情!”莹异常坚决地对少年说。

“……”银只有默默转过身,在地板上沉重地躺了下来。

6月19日

银依旧像往常那样一大早出去打工。莹站在大厦后面的小巷子里,倚靠着那颗看起来有些古老的茂盛大树,像之前那样等待白衣人的到来。

“哟,今天的脸色稍微有点苍白啊。”车缓缓开了过来,穿着白色大衣的司机朝站在树下的莹摆了摆手。

“是么?”莹不好意思地按住脸,“这次的电池没几天就不能再充能了,对不起。”

“没关系,这不能怪你。”男人用毫无波澜的语调说道,“除非是每天连续不断地进行,否则任何物种都不可能永远成功地利用那种东西。”

“那样的话……”莹马上担心地问道,“怎么才能永远地把它融入到银的身体里呢?”

“我刚刚说过了,需要把完整的它给你,然后再连续不断地进行一段时间,直到你完全接受了那种事物,而银也不排斥为止。”男人摆摆手,“算了,那样简直是在要了你的命,这是新一批报废电池,用完了再打电话给我吧。”他说罢,便踩下油门走掉了。

“……”莹默立原地,不自觉地把嘴唇咬紧了。

6月28日

银没有出去打工。

早晨的温度还不是很热,银和莹并肩走在有微风轻轻吹来的嘉陵江边,成片的白色飞鸟从他们头顶拂过,几只鸟趁势落在了莹的肩膀上,唧唧喳喳地发出悦耳的鸣叫声。

“银……有什么话要说吗?”莹看着沉默了许久的银,认真地问道。

“最近的工作我都很努力,所以老板特意奖励了我很多钱,之后的好几个月都够用了。”银注视着江面闪耀的波光满足地说道,“莹,我们该离开这座城市了吧,总是留在这里也挺没意思的,而且还要去找新的电池来源呢。”

“我知道……”莹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嗯,等到了新的城市我再带你去逛一下吧!毕竟拿到了不少工资,等等就又可以带你到商场去了。”银微笑着对莹说道。

“再等我一天吧……我想和刚认识不久的伙伴们道声再见。”

“好的,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银点了点头说道。

6月29日

银去准备吃的东西了。莹站在老地方的大树下等待男人到来,阳光透过树荫洒在她白色的连衣裙上,化作了一道道金黄色的蝴蝶光斑。

“哟,你变得比之前更漂亮了呢。”男人来了,笑着对静默在树下的精灵少女说道,“要是脸上的血色再多一点就更好了。”

“别说了。”莹有些担心地低下头,“那些电池又用完了……”

“我知道,你每次叫我来不都是只为了这一件事么?”男人从挡风玻璃下的柜子里拿出成堆的电池来。

“那个……”莹这次一反常态地没有伸出手,而是犹豫地站在原地不动。

“嗯?”

“那个……你能把完整的它给我么?”莹低下头请求道,“我想真正让银摆脱那种生活,像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孩子那样。”

“哦?”男人瞬间来了兴趣,“你真的知道那玩意儿的原理吗?到时我可不敢保证你的生命,如果你非要那么做,银那小子恐怕也会伤心的吧?”

“我知道……”莹低下头,“但是……我必须要试一试!”说完,莹的眼神像波光一样闪闪发亮,就算有多少小石子投来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我知道你很重视那家伙的梦想……但是别忘了,你自己的梦想呢?”男人笑着说道。

自己的梦想……莹一下子愣住了。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就渴望能爸爸妈妈能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奶奶也健康地活着,一家人每天都可以快乐地团聚在一起——但是,这真的有可能实现吗?别说他们的住址了,她连亲爱的爸爸妈妈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不对,也许是知道的,从走出森林的那一刻就能清晰的感觉到了,只是她自己在心里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想到这一切,莹不但没有颓丧,眼神反而越来越坚定了,“就算是爸爸妈妈,也一定希望我能够得到幸福吧,我喜欢阿银,我愿意努力去实现他的梦想,我想要永远永远地陪伴在他的身边……”她说着,脸蛋上写满了天真的幸福。

“好!!”男人大笑着鼓掌,“那我就不客气地把它交给你了!”

“谢谢叔叔!”莹向男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

晚上,莹回到藤蔓构筑成的屋子里,银正坐在床上认认真真地看着书,听见脚步声立刻抬起了头。

“莹,和朋友告别了吗?”银关心地问道。

“嗯,都告别了。”莹坐到银的身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肚子现在还饿吗?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好了。”银提议道。

“不了,我想早点休息。”莹虚弱地对银说,“你也早点睡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

“好吧。”银合上书本,在地板上躺了下来。

6月30日

早晨的阳光总是像光洁无瑕的宝石一般闪耀,成群的白色水鸟在江面之上自由自在地翱翔……莹蹲下身子,把手里的零食都喂给了一群饥饿的麻雀们,然后看着它们不停啄食的样子认真地微笑了起来。

“走啦,莹!”银站在小汽车边远远地朝精灵女孩挥手。

“嗯,好的!”莹在江边站起身,一尘不染的白色连衣裙像是无数游荡的白色蝴蝶,黑色的长发被风轻轻扬起,在清晨的波光里宛如最美丽的女神,她歪着头朝远处的银露出微笑,宝石一样的眼眸里透出一股大自然深处的天真与纯净,灿烂得几乎像一场梦境一样。在这一时刻,几乎所有路人的目光都被牢牢地吸引住了。

上了车后,银深呼了一口气,他的脸颊红红的,好像刚刚从醉倒的酒宴中清醒过来一样。

“银,怎么了?”见银迟迟不开动汽车,莹很奇怪地问道。

“啊……没什么……我刚刚有点头晕!”银干咳了两声,然后迅速踩下了刹车,发觉不对后,才又踩了一下油门。

……啊啊,莹刚才实在是太漂亮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现在就坐在我的旁边,简直太让人不敢相信了!银心跳不止地想道。

莹自然是听不到阿银的心声,她在座位上轻轻地躺下,没有打开投射屏也没有瞧向窗外,而是缓慢地闭上了眼睛……在这一刻,莹身上闪耀的活力消失了,自然气息也逐渐地淡去,她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光洁无瑕的脸蛋被无尽的疲倦淹没,像沉入了一口黝黑的深井。

“一上车就睡觉啊。”银吐槽了一句,“和跟着旅游团到全国各地旅游的那些家伙差不多。”

“嗯……银……我要再多睡一会儿。”莹轻喃着,很快就在开动的汽车里进入了梦乡。

“好的,你的美梦就由我来守护吧。”银不自觉地说出一句,然后自嘲地笑了笑,“还真是中二的台词啊。”

在精灵女孩原先蹲着的地方,几只麻雀还在互相争食。突然间,一只麻雀发现了不远处的一个闪烁着的小东西,它明显就是一粒黑钻,但却小得让过往的路人都没能发现。那只麻雀脱离了争食的鸟群,踮起脚尖像那颗小小的黑钻跑过去,凑到跟前时,它好奇地啄了一下那个东西,在这一瞬间,爆炸溅起的火焰将麻雀的整个身子都烧成了灰烬。

“哦?看来那小妞子脱离我的控制了啊。”世纪大厦顶层,穿着白大衣的男人盯着屏幕上布满雪花的画面露出了无比愉悦的表情,“连跟踪器都坏掉了,还真是伟大的爱呢!嗯……看来这下就更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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